索罗斯仔细品味着艾瑞克的话，刚要认可地点头，转而又摇头，道：“不，韩国并不是这次金融危机的最后一站。”
艾瑞克也摇头：“对东南亚发起第二轮攻击的利润已经不大，虽然明年肯定会有人这么做，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其他的，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
索罗斯循循善诱地提示道：“你再往北想，那只北极熊。”
艾瑞克感觉索罗斯像是在哄一只绵羊跳进陷阱的恶狼，他能感觉到这老头子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小小地坑自己一把：“乔治，如果我没记错，俄罗斯今年一年通过发行国债和股票的方式引入外资的规模就达到100亿美元，这比之前五年加起来还要多。这100亿里，量子基金应该占很大一份吧，你真的希望俄罗斯也爆发经济危机”
记忆中，1998年，俄罗斯确实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经济危机当中。
但这次，索罗斯的态度是倾向于保全卢布汇率的。因为他在之前一年时间，由于对俄罗斯经济复苏的看好，将从东南亚各国货币市场获取的大笔利润都用来买进俄罗斯的国债和股票。随后，因为俄罗斯货币大幅贬值，股票和债券同时大跌，索罗斯前后损失接近30亿美元。
索罗斯眼神狐疑地打量了艾瑞克几眼，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艾瑞克，你似乎不看好俄罗斯经济”
艾瑞克耸耸肩，道：“你的那本金融炼金术还是让我受益良多的。你把人为因素对经济活动的影响称为反身性。经济活动受到人为干扰越少，就越符合理论性的经济规律。
但是，你看看俄罗斯，虽然它表面上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但资本对这个国家的经济却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真正决定俄罗斯经济走向的是人，但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私心，在这些关乎己身的利益面前，真正肯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哪怕稍微做出一些让步的人依然少的可怜。叶利钦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不惜将整个苏联拖入深渊，让曾经足以和联邦抗衡的庞大帝国土崩瓦解，他现在依旧在俄罗斯总统的位子上，谁敢保证他不会第二次这么做呢。谁又敢保证不会有第二个叶利钦出现呢
所以，我对俄罗斯的未来持悲观态度。你看吧，乔治，一旦经济危机波及俄罗斯，那群人首先考虑的，只会是保护自己的利益。归根结底，卢布贬值，受到伤害最大的，只是平民，他们也只会把这种损害尽可能地转嫁到平民身上。”
索罗斯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年轻人了，艾瑞克似乎是在说俄罗斯，但似乎又是在说其他。不过，他觉得艾瑞克这番话却是非常有道理的。现任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是什么样的人，索罗斯再清楚不过，他突然有些后悔将大笔资金投入到了俄罗斯，但此时，想要短期内将那几十亿美元资金从俄罗斯撤出，显然也是不现实。
暂时放下这件事，索罗斯道：“艾瑞克，我发现，你是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
艾瑞克也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自嘲地微微摇头，反正，都与自己无关了。
让自己的一颗心再次变得冷漠起来，艾瑞克脸上很快浮现出微笑，道：“是啊，身边很多人都说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悲观其实也是一种驱人前进的力量。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还是不要太乐观为好。”
“说起这个，艾瑞克，你似乎过于迷恋对新科技的投入了。萤火虫投资的组合，在我看来，基本上都是一堆泡沫。纳斯达克市场早晚会破灭的。如果我是你，我宁愿把资金全部用在萤火虫集团的发展上。”
艾瑞克知道索罗斯这是在真心地给自己提建议，但还是不赞同道：“乔治，这方面，你反而显得太悲观了。现在的科技股已经开始泡沫化是不假。但是，千万亿美元堆积起来的泡沫，哪怕破碎，留下来的粉尘碎屑也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财富。”
艾瑞克挑起这个话题，两人又开始聊起了新科技浪潮，聊起了第三次科技革命，偶尔索罗斯还会把话题扯向自己喜爱的哲学话题上，自嘲自己是金融界最失败的哲学家。
看着两人聊得火热，原本想要过来搭讪套近乎的众人也只能偃旗息鼓，只有克里斯期间走过来，给他们送了两杯酒，陪着聊了几句，又不着痕迹地走开。
离开聚会时已经过了深夜十点钟。
艾瑞克临走时才和索罗斯互换了名片，两人却都没有说什么下次再见的话，经过一晚上的交流，他们也都发现，相互之间都是那种喜欢与人保持距离的性格。
几个小时时间，难免多喝了几杯酒，艾瑞克回到自己在第六大道的公寓，洗过澡，酒意却更浓了一些。
穿着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客厅，艾瑞克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有些不想动弹，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福克斯频道正在播放一部古装剧，分不清年代，剧集里人物的装扮倒是有些像他前世玩过的上古卷轴之类西式奇幻游戏的人设。
艾瑞克瞟了几眼，这个时间点的剧集应该是重播，他对于西方的古装剧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正要换台，却被剧集里的一个女弓箭手吸引住了目光。
倒不是因为这位女弓箭手的扮演者有多漂亮，主要是那双眼睛。
女演员的那双眼睛并不算大，也和漂亮妩媚之类的词汇沾不上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双眸子的颜色过于浅淡，一双瞳孔显得非常黝黑而醒目，给人一种女巫般的诡异感，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却又像一只随时可能受到惊吓的猫，显得胆小而脆弱，甚至有几分神经质。
艾瑞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物色午夜凶铃的女主角，此时，看到屏幕里这位名叫维拉法梅加的女演员，艾瑞克突然觉得，有着这样一双适合恐怖片的眼睛，她简直就是为午夜凶铃女主角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