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背对着大门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被他这一身冷冰冰的肃杀之气慑到，丁沐凡那气势汹汹的怒火立马蔫儿了大半，委屈吧啦地唤了一声：“爹爹！”
丁震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悬在正堂前端的巨幅字画出神，那是侠义堂的堂训：
九天在上，黑土在下，
寸山不移，安得廣廈？
人立則立，人去則空，
唯我俠義，四海為家！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丁沐凡生生被晾得没了脾气，只好咕哝着撒娇：“爹爹……”
丁震总算有了反应，微微侧头，透过黑色的薄纱斜眼瞟了她一眼：“会好好讲话了？何事？”
丁沐凡撅起嘴：“那种什么帮农夫找牛、帮猎户设陷阱的活儿，能不能别再派我去了……”
“不能！”直截了当，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丁沐凡的嗓门儿又忍不住提了起来：“这都是给入门弟子练手的活儿，我早就考核过关啦！再说……”
偷眼瞧瞧丁震的反应，软了语气嘀咕：“又不缺人……”
“你还知道这是给入门弟子的？”丁震头也不回，一字一顿：“最基础的基本功，练多少都不多。”
“可是……”丁沐凡咬了咬牙问：“京城里明明有更适合我的复杂案子，还有点名给我的案子，爹爹为何不让我去做？”
“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宜涉险。”
“过去爹爹可不是这么说的！”丁沐凡不服气地叫：“爹爹不是从小教导孩儿，女子也应如男子般有独立于世的本领，才无需依附于男子处处受限？不学男子般涉险历练，焉得男子才有的立世本领？”
“那是爹爹错了。”丁震缓缓转身，晦暗不明的目光透过黑纱直射过来：“是爹忘了，你终究是女儿家，早晚都要嫁人……”
丁沐凡抿唇默然。
若放在以往，她早就没心没肺地咋呼起来：“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要陪着爹爹！”可如今，明明已然心有所属，甚至还带着期盼，她终是再也喊不出“不要嫁人”之类的话来。
只是，卫子渊那边尚未准备好，只说正在安排，让她耐心等他来提亲，一切，似乎还只是个未知数。她也是纯粹为了那个隐隐的心中所盼，傻傻地等着，鬼知道未来怎样？
到底，该不该跟爹爹坦白呢？
不等她纠结完，丁震已给了她答案：“凡儿，前日里我与你司徒伯伯聊过，已交换了生辰八字，你与乐儿的婚事，今年就择日办了吧。”
“啥？”丁沐凡大惊失色：“爹爹要把我嫁给小乐子？”
“你与他自小青梅竹马，婚事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丁震缓缓坐下，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再说了，乐儿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
丁沐凡咬唇不语，直到无知无觉地咬出了血，才蹙着眉头硬声道：“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