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坤哥，你若是想抢东西，你就去抢……那小姑娘，她怀里那个包有很多钱。”
“啪。”
对方的嘴巴挨一耳光。
“放屁。那是我妹，我们的人，我们人的东西你也敢抢，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大。我觉得他们就是活的不耐烦，揍一顿。”
“坤哥，不不不……我知道错了。我把东西还……还给你们。”对方把手里拿的衣服举到腾坤跟前。
腾坤对自己手下的小兄弟摆摆手，对方上前，把衣服拿过来。
腾坤：“看看衣服脏了没有？”
“老大，脏了，有几个脏手印。”
“坤哥，你……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那小孩，保证不再找她麻烦。”
“浩子，搜他的兜，把钱拿出来赔咱妹。”
“好来。”
浩子上前搜几个人的兜，最终掏出一块钱毛票。
“真他妈穷。才这么点。”
腾坤把对方往地上一扔，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把另俩人扔在地上。
“赶紧滚！”
对方连滚带爬赶紧跑。
腾坤拿着衣服走到陈子文跟前，笑着开口：“小丫头，被几个哥哥刚才的风采吓傻了？”
“没。没有，谢谢你们。”阵子文把衣服接过来。
“还有这钱，他们把你这衣服弄脏，赔你的。”
“没事，洗洗还能穿。或者便宜点卖掉一样。这钱你们留着吧。”
浩子开玩笑：“小丫头，你就这么谢谢哥哥的，怎么也得请哥哥吃顿饭。”
陈子文中午只吃过一个大地瓜，这个时候，也真有点饿。
滕坤开口：“死浩子，瞎说什么，我们五个大男人，让小丫头请客，还不得把她吃穷，她今天干一天的活，白干了。”
陈子文微笑：五个大男人！呵呵，一群小屁孩，还不知道……就说自己是大男人。
“行，正好我也饿了，我请你们去吃面吧。”
“好呀好呀。”就属浩子跳的最欢。
腾坤：“算了。真把你吃穷，你看你给人家卖衣服，挣不多，还受委屈，我们怎么好意思吃下去。”
“没事，我有钱，够吃，挣了点。走吧。”
几个人在陈子文的带领下，来到面馆。
面馆老板娘看到陈子文，赶紧躲到后屋，面馆老板笑着相迎：“子文，你怎么来这？想吃啥？”
“老板，给我们来六碗鸡蛋面，多给放点面哈，他们五碗，每人给加两个蛋。”
面馆老板：“好的，保证给你们足足的分量。”
浩子：“太客气，怎么好意思，加一个蛋就可以。”
滕坤瞪一眼浩子：“你还真不要脸，什么一个蛋，只要面就好。老板……”
陈子文赶紧拉住腾坤的手：“没事，有钱，吃就可以。”
“小丫头，让你破费。”
面上来，几个大男孩狼吞虎咽。
陈子文看见那吃相，默默的端着碗往后撤，和他们拉开距离。她可不想吃个面，脸上、头发上、身上溅一身面汤。
陈子文只吃一半，对方已经全部吃完。
浩子打个饱嗝：“真好吃。昨天只吃一顿饭，今天若不是遇到小丫头，就得饿肚子。小丫头，谢谢你。”
陈子文尴尬的微笑：“不客气，不客气，周末，学校放假，你们没截到钱？等明天周一，你们就可以一天吃三顿饭。”
腾坤没说话。
浩子开口：“小丫头，别胡说，就因为坤哥听你的话，不再截学生，我们才没有饭吃，我们又没学历，又没本事，谁肯要我们。”
“你们……家人呢？”
腾坤苦涩的开口：“我们这个样子，哪有家人，他们都跟着我住，住在我家，我奶奶死后，家里就剩下我，挺冷清的。”
“对不起。要不……我找活给你们做，怎么样？”
腾坤微笑：“好呀，就像上次发传单那样的活，给我们就行，我们保证完成。”
“要不……你跟着我卖衣服吧。对，卖衣服。这个衣服卖八块钱一件，每卖出去一件，就提一块钱，也就是说，到时候你们卖出去一件衣服，给我七块钱。”
浩子：“卖出去一件衣服，就挣一块钱，这么多。”
陈子文一脸认真：“可这衣服也贵呀。八块钱一件，不是谁都能买的起的。”
腾坤：“要不……我们试试，只是……这样岂不是抢了你的生意。”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也卖不出去这么多。若是你们卖的好，我隔几天再拿些衣服给你们卖。”
“行，我们就跟着你干。”腾坤一脸严肃。
陈子文：“好，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咱就相互介绍一下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我叫陈子文。”
“我叫腾坤。”
“我叫腾浩。”
“我叫腾祥。”
“我叫腾亮。”
“我叫腾虎。”
“啊……你们都姓腾，是兄弟吗？”
腾浩笑着开口：“哪有，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我们都是孤儿，是腾坤奶奶看我们可怜，有吃的时候，都会给我们一口，我们是因为腾坤的奶奶才走到一起的，那时候我们小，吃不饱，时间久，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于是我们就都跟着老大姓。”
“挺好的。那我们开始行动。”
陈子文起身去找面馆老板结账，面馆老板死活不要，陈子文看一眼墙上贴的价格表，直接放下钱，然后又和面馆老板要几个塑料袋走人。
走出面馆，陈子文从包内掏出八件衣服给他们，又把弄脏的三件，拿出两件给他们。
“这俩件脏了，你们可以当做试衣，若是干净的衣服都卖出去，这试衣也可以便宜一点，七块钱就卖。当初人家给了我四套试衣，我为了多挣点钱，就只拿出一件。你们先跟着我走，看我怎么卖的，等看我卖出去一件之后，你们再去卖。”
“行！”
几个人跟在陈子文身后。
陈子文来到学校的教职宿舍门口，手里举着树竿，上面挂着风衣。
“衣服，漂亮的衣服，穿上便是大美女，原本是美女的，穿上变仙女。”
陈子文喊一阵，就一直举着衣服，站在原地等。
十几分钟后，真有人从宿舍出来。
“小朋友，这衣服怎么卖的？”
“八块钱一件。”
“这么贵！”
“姐姐，您看，这衣服样式、布料、做工，您见过吗？没见过吧，这是从外面运过来的，好看着呢，关键不需要布料，那玩意多难弄。”
“是挺漂亮，但……太贵。”
“姐姐，要不您试试。试试不要钱，您试完以后若是不喜欢，可以不买。”
陈子文忙把试衣从树干上面拿下来，递到对方跟前。
对方见陈子文眼神恳切，也不好意思驳回，直接伸手接过，套在身上。
腾浩历来嘴巴甜，会说：“大姐，您穿上真好看，和仙女似的，我就是太小，若是年纪再大几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被迷住。”
“你们这几个小孩，嘴巴真会说。”
这边正说着，一个男同志骑自行车过来，停下，开口：“刘俏，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
“真的吗？”
“嗯，是真的。”男同志把视线落在陈子文身上，“小孩，怎么卖的，给我拿一件，明天我老婆生日。”
“八块钱。”
“行。给你钱，给我一件。”
陈子文赶紧接过钱，把衣服递给对方，还不忘开口：“叔叔真是好男人，您老婆嫁给您肯定特别幸福。”
“嘴巴是挺会说。”
“行，我也买一件。”女同志开口。
陈子文收钱，腾坤赶紧帮陈子文拿出一件新衣服递给对方。
等人都走了，陈子文开口：“会了吗？就是嘴巴要甜，要会夸人，把犹豫的顾客夸得跟朵花似的，让他们下定决心去买。当然，也会遇到像刚才那位叔叔那种，有钱，不差钱，直接成交的。”
腾坤：“明白。”
腾浩：“我觉得这活挺好做的，别的事情我不会做，这夸人……绝对能行。”
陈子文：“好，咱们分头行动，等五点半，咱们谁先卖完，谁先去广场，咱们广场集合。”
腾浩：“丫头，你不怕我们拿着你的衣服跑了。”
“我相信你们，上一次你们不是也把传单老老实实发完吗！”
腾浩故作坏样：“那可不一定，我告诉你……你这衣服老值钱，这八件衣服卖出去，都六十多，在加上这件试衣，我们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
“你们若是真拿钱走，你们便是眼眶浅的，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们介绍活，我们也不再是朋友。”
腾坤用手敲腾浩脑门：“就知道胡说。”视线放到陈子文身上，“放心吧，不管是否卖的出去，我们五点在广场集合，你还得回家，回去太晚不安全。”
“好，你们找地方吧，我继续在这地方呆一会。不能白吆喝。”
“行，我们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腾坤开口，刚准备走，对他们里面年龄最小，个子却最高，不爱说话的腾祥开口，“祥子，你留下陪着丫头，别再让人欺负她，放心吧，兄弟们卖的钱有你一份。”
腾祥憨憨的笑着：“没有不放心，不给我也行，管饭就可以。”
“傻样，收起你的傻笑，好好看着丫头。”
“好的，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陈子文望着众人走远，心底想笑：还不错，挺知道关心人的。
又开始吆喝。
吆喝几声，见腾祥傻愣愣的站着，扯一下他衣角：“祥子，你也喊一声。”
“我……我喊不出来。”
“喊不出来？你们拦学生的时候，你也不说话。”
“都是浩哥说话，我……我不说话，我拦人。”
“喊几声，喊几声就好了。你以后总不能永远跟在你那群哥哥身后吧，你……会给他们扯后腿的。”
腾祥的表情微微一变，张张嘴，最后又闭上。
“看，像我这样，喊便是。”
“衣服，漂亮的衣服，穿上变仙女的衣服。”
腾祥再次张嘴，最后终于喊一句：“卖衣服，漂亮的衣服。”
喊完便看着陈子文。
陈子文微笑：“不错，慢慢来，多喊几声，以后就好了。”
得到陈子文鼓励的腾祥，又开口喊几声，陈子文看他白白净净的样子，脑海突然冒出蒙士奇的模样。
挺像一条忠犬小奶狗。
在腾祥喊完之后，还真又有人出来询问衣服价格。
陈子文没说话，任由腾祥蹩脚的介绍，还真卖出去。
得到肯定的腾祥一脸惊喜，把钱递给陈子文。
陈子文微笑，只收七块钱：“剩下一块，你拿着，那是你劳动所得。”
“真的？”
“真的。”
腾祥笑呵呵的把钱收起来：“这是我挣的钱。”
又等半天，陈子文见没人下来：“咱换个地方吧，还剩下两件。一边走，一边喊。”
“行。”
腾祥举着树竿和陈子文一起走，陈子文喊一句，他喊一句，在连续走了七八条巷子以后，终于把衣服卖出去。
“祥子，走，咱回广场。”
“好。”
俩人来到广场坐着，好一会腾浩和腾虎回来，腾浩笑着把钱递给陈子文：“给，子文，这是五件衣服的钱。”
陈子文点钱：“三十五块，你把试衣也按照八块卖出去啦？”
腾浩一脸自豪：“那是当然，我是谁，我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我把试衣卖给一处对象的，把那女的夸得和花似的，男的掏的钱，反正脏的又不厉害，回去一洗，就和新的一样。咦，我们老大还没来？”
“嗯，还没来。”
眼看广场上的石头大钟到五点，腾坤终于领着腾亮跑回来，喘着粗气，把钱递给陈子文：“二十八，你点点，这件试衣没卖出去。”
腾浩一把把试衣抢过来来：“试衣给子文干啥，咱留着卖，等卖出去，回头再把钱给子文就是。”
陈子文微笑：“行。钱正好。我先走了。”
腾浩忙拉住陈子文的衣服：“小丫头，别，先别急着走，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有这活，再分给我们点。”
陈子文拍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三天后早晨这地方见面，我把衣服带来。”
“要三天？这么慢，我还以为明天就有货呢。”
陈子文也想立即出货，但衣服都是陈明武挤时间做出来的，三天时间也很赶。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他们家做衣服，一个人做不出这么多。”
“行，三天就三天。我们省着点花，这些钱够我们不饿肚子的。”
陈子文微笑：“省着点花，攒钱，以后有了资本，就能干别的生意。只要敢干，肯定没问题。”
腾坤微笑：“我们会省着点花的，攒点钱，等以后做大生意。我们送你回家吧。”
“啊，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挣不到这么多钱，送你是应该的。”
“那就谢谢。”
现在已经五点多，若是全部都是大路，陈子文还真不害怕，但山洞那一段路，她还是有点发憷。毕竟没想到会回去这么晚，也没带手电。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
陈子文笑着开口：“你们感情真好。”
腾浩拍着胸口：“那是当然，我们是一起挨饿长大的兄弟。”
“其实，只要你们有钱，你们可以拿任何货物，像这般走街串巷的干，干的多了，总会攒到钱，等钱多，可以盘店面。”
“我原本还觉得我们要饿死，可通过今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们几个人的钱加起来，赶上人家一个月的工资。”
腾坤开口：“子文，你上次说，即便捡破烂都能挣钱，是真的吗？”
“是真的。衣服你们就别捡。但一些废铁、纸盒子之类的可以捡起来去卖，说不定，你们运气好，还能捡到古董呢？”
“古董，那是啥？”
“就是老一辈的东西，上面留下来的。若是你们捡到古董，你们就发大财！奥，对了，若是真捡到那种东西，不要拿出去卖，现在……会被人抓走。我觉得……再等十几年，肯定会有人识货的，到那时候你们再拿出来卖，你们准发大财。”
腾浩拍着腾坤：“老大，老大，奶奶留下的那个碗，不就是子文说的古董？”
“你们还真有呀？”
“我奶奶出去捡东西的时候，在人家大户的垃圾里面捡回来的，临走之前告诉我们，不要拿出来，说以后可能会换钱。”
陈子文由衷的感叹：“你奶奶真有眼光。那家大户现在怎么样？”
“那家大户早就没人，宅子都被人砸坏。”
“或许，你奶给你捡那个东西真的能卖大钱，但你们现在不能拿出来卖，等到很久以后，至于什么时候……你们到时候能感觉出来，到时候再拿出来。”
“好。”腾坤点头。
一直不啃声的腾祥开口：“子文，你怎么什么也知道，感觉不像小孩。”
陈子文微笑：“看书，书里面说的，书里面教的可多啦。书里自有黄金屋。”
“奥……我们不识字。”腾祥露出失望的表情。
“只要想学，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后会有很多夜校，还有扫盲班，到时候只要他们想学，总能识字的。